第一一三三、四章 倾覆
第一一三三、四章 倾覆 (第2/2页)郑凯之屁滚尿流的滚回了长安城中,跟郑秋山原话转述。郑秋山恼怒不已,但他当然也不愿意就此翻脸,惹的王源立刻攻城。他可没信心能守住长安。
深思熟虑之后,郑秋山再一次派遣郑凯之来到城外神策军大营。这一次郑秋山提出,兵额可以减半,权力可以削减,但第三条不能变,要保证自己能安全撤离长安。
王源再一次将郑凯之踢出了大营,让他转告郑秋山,兵额最多只能给他两万。节度使之职可以授,但决不许割据自专。第三条不能接受,神策军须得即刻接管长安城,最多宽限三日。若不答应,便等着破城。
郑凯之灰溜溜的回城,不久后又灰溜溜的出城。一个晚上,郑凯之累得跟狗一样,来回城外城内跑了五六趟。终于在天亮前,最终双方达成了最终的条件。
授予郑秋山岭南节度使之职,允许统领兵额三万五千人。朝廷下旨公告郑氏之功,并保证不会对郑氏无故降罪,保全郑氏家族成员的安全。神策军撤兵五十里,并在十天之后进入长安。
很多神策军的将领们对王源为何会花费功夫跟郑秋山这般讨价还价,而且居然还答应了他这些条件很是不解。他们不知道的是,王源之所以这么做正是和郑秋山的一种心理的博弈。郑秋山这个狐狸之所以提出这些条件,正是因为他并不信任王源。他可能嗅出了一丝危险。某种程度上来说,郑秋山提出这些条件来也是一种试探。
而王源看似不断的拒绝甚是严辞训斥郑秋山,其实正是从心理上化解麻痹郑秋山。简单来说,郑秋山狮子大开口的要求,王源若是一口答应的话,这反而会让郑秋山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郑秋山自己心里也明白,那种无理的要求是绝对得不到满足的,对方答应了,反而极有可能是一种敷衍。不断的讨价还价,驳斥和谈判,反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态度,反而更加的可信。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市集上买卖商品货物之时,双方讨价还价并不是坏事,那恰恰说明双方有着成交的欲望。而当对方不跟你讨价还价,对你提出的价格毫无意义,那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反而会引起很大的疑惑。
王源知道郑秋山的这种心理,郑秋山想试探,他便陪他玩。不能逼得郑秋山真的跟自己鱼死网破,那绝非王源所想。但也不能让郑秋山觉得自己是在敷衍他。所以,王源耐心的陪着他玩了一晚上,不时的在郑凯之面前摆出愤怒、无奈的姿态,便是要郑凯之回去禀报郑秋山,给郑秋山一个自己是很在意这些条件,并且答应了便会遵守的错觉。
这一切王源当然不会跟众将明言。实际上众将在旁愤怒的反应也是一个很好的麻痹郑秋山的手段。王源知道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阴险狡诈,和以前那个自己已经判若两人,但王源并不后悔这么做。只要能达到不战而拿下长安的目的,这又能算得了什么?作戏总比流血要好。
郑秋山确实相信了这一切,每一次郑凯之回城后他都要不厌其烦的问清楚每一个细节。王源越是纠结,他便越是放心。协议条件达成的那一刻,郑秋山终于如释重负的躺在了软榻上,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下,郑家没有随着李瑁的破船而沉没,自己给郑家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去岭南,虽然那里大部分地方还是蛮荒不化之地,但山高皇帝远,郑家有个光明正大的存身之处,将来招兵买马加固城池,未必不是一方之王。他无意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在他手里,郑家能成为一方诸侯,这已经是发扬光大了。或许将来,子孙手中有英明神武之人能够开疆拓土建立不世伟业,那是后话了。自己能做的便是创造了这种可能。
数日后,朝廷圣旨下达。郑秋山派郑凯之出城领旨,自己带着城中文武官员一干人等在城头跪拜听旨。从成都来的圣旨中对郑秋山大为褒奖,赞誉他‘审时度势,果敢立断,擒逆报国,忠勇可嘉。’号召天下百姓‘颂其功,赞其勇,效其行,尊其忠。’。
圣旨中不但授予郑秋山国公之爵,授予岭南节度使,大将军军衔之外,对郑秋山的两个儿子也授予官职。长子郑凯之为岭南节度行军司马,次子郑冲之为参军司马,并大赞他们为虎父熊子,一门忠勇云云。
圣旨被郑凯之抱在怀里,坐在竹篮中吱呀吱呀的拉上城头。郑秋山等众人相继传阅,父子三人相视而嬉,心满意足。
颁布圣旨之后,神策军果然按照约定开始拔营撤兵。一直撤到了六十里外,比之约定的五十里还多了十里地,尽显诚意。同时,由高仙芝率领的一只五千人的兵马进驻长安,一方面接手长安城交接李瑁以及一干追随李瑁的文武官员。另一方面也是按照约定监督郑秋山的行为,防止郑秋山多带兵马,违背协议。
神策军越是这么小心翼翼,郑秋山便越是放心。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的时候,郑秋山才不会去违背协议呢。于是乎郑秋山立刻在城中兵马中挑选出三万精兵,挑选了十几名立誓追随的将领统帅着。与此同时,郑凯之开始在城中搜罗财物,装了几百辆大车。一天后,郑秋山率领这三万兵马离开长安,急速南下。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郑秋山父子率三万兵马保护着几百车的财物一路往南。三天后过了潼关。抵达潼关的当日,天降大雪,一夜过来,积雪厚达尺许,道路泥泞难行。郑秋山不怒反喜。这场大雪来的太是时候了,他本担心神策军若是反悔的话,他们的骑兵会在数日内追赶上来。但这一场大雪下来,道路被大雪封锁,他们是别想追上来了。这真是天助自己。
两日后,郑秋山父子的兵马抵达了商州。他们之所以没有选择从东南方向,而是选择借道商州奔向荆湖一带,也是为了小心起见。毕竟一般而言,南下必从东南楚州一带经江淮之地南下。走荆湖一带其实是选择了一条难以行走的道路。襄阳荆州所在的山南道地形复杂,山多水多,官道又少,很难行走。但郑秋山就是利用这一点。
再两日,郑秋山等人抵达了邓州,此处距离长安已经有千里之遥,郑秋山紧绷的神经这才真正的松弛了下来。后方的斥候不断的禀报来的消息说明,这一路上都没有对方的兵马的追赶,现在距离长安已过千里之遥,可以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了。
邓州南边便是襄阳,过了襄阳便是荆州。三日内便可抵达荆州渡口,渡过长江便是天高地阔之处,再也不必有任何的担心了。
当晚,疲乏欲死的兵马在邓州城中驻足休整。连日来的奔走让他们疲乏不堪。邓州太守也算识相,腾出了府衙给郑秋山父子等人休息,还准备了慢慢的一座酒席招待他们。酒足饭饱之后,郑家父子和数万兵马倒头便呼呼大睡。
黎明时分,睡梦中的郑秋山似乎听到了惊雷之声。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皱眉心想。这才刚刚进入腊月里,为何会有惊雷之声?倒也奇怪。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在这惊雷之声中夹杂着人声鼎沸之声,还有号角击鼓之声。郑秋山惊的一骨碌便怕了起来。
“爹爹,爹爹,不好了。不好了!”睡在前院的郑冲之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大声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郑秋山喝道。
“神策军……神策军的骑兵来了。”郑冲之带着哭腔叫道。
“怎么可能?他们从何处而来?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郑秋山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千真万确,他们从东门冲进来了,已经进了城了。守城的蒋大平来禀报的,足有三四万骑兵。爹爹,快起床,咱们快逃。”郑冲之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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