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所谓说者无心
第三百七十章所谓说者无心 (第2/2页)他更没有想到,他不怎么看得上眼儿的高山,却在这最羞耻的一刻,义无反顾地替自己担下了所有罪名。
他明明才来军营十几天,对军营还是熟悉阶段,再大的罪名也安不到他身上,他这波罪名顶的太冤枉。
高山说他身为军营大将军,就注定撇不开这份责任,可自己作为军营副将,又何尝不是呢?
高山勇敢地站出来了,那自己又该如何?除了高山,整个军营就自己和庚书的官职最大。
可他们有什么脸站出来?他们俩自高自傲,何曾担起过教导之职?有些错误,他们甚至是纵容和参与的。
心思百转也不过一瞬,几乎在高山认错的同时,赵金豹已经单膝跪在了丁小白面前。
他抬手抱拳,百年寒冰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也是苦出身,却忘了本,丁小白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在下惭愧,小白小姐教训的是,不是小姐不配做百姓,是在下不配做将军。”
他一向自诩清高,不屑与一般人为伍,可丁小白的那一席话,却如当头棒喝,利刃刮骨般地让他痛了,也让他醒了。
清高不是问题,清高到曲高和寡也不是问题,可清高到没有底线,看不清是非对错就是问题了。
“赵某恳请小白小姐留下,请您留下做个见证,这个军营是属于国家的军营,也是属于天下百姓的军营。”
还在跟高山奋力挣扎的丁小白,听到了赵金豹的话,顿时停住了脚步,好半晌才缓声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你们应该比我更明白,老百姓就是水,而国家是舟。”
“但在你们心里,以为自己是舟,可以不顾水的阻力,自己掌舵,任意行向东南西北,这可能吗?”
“答案是否,不可能!因为如果你们的决定是在违背了水的意愿下,水是可以让你们轻易翻船的。”
“何况你们太高估自己了,其实你们充其量也就是鱼,没有了水的滋养,就只有干枯等死的份儿。”
一直没说话的孟庚书,此时脸上仿佛调色盘,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到底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可他看向高山和丁小白的目光,却多了很多东西,一席话就想把他的观念完全转变是不可能的,但他的确已经开始有所转变。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诺大的院子仿佛落针可闻,只有清风拂过时,带出偶尔的沙沙声。
此时,军营里所有有品级的军官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大家都听到了丁小白的话,所有人都紧绷着,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似乎有点儿不知所措。
第一次见识这种唇枪舌剑的对峙,比他们商议军务还要激烈,特别是丁小白的那一句,‘你们保卫了国家,却没有保卫我’。
这句话真的很戳心,但凡有点儿良知的,就没有不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而这一回首,多少的陈年老账都被翻了出来,能摸着胸口说从不亏心的,没剩下几个。
曾经那些觉得无伤大雅的玩笑,现在才知道有多伤人心,越是无心之举,越证明所言所行是出自本心。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确实没把百姓放在心上,起码没像对待亲人那样,不然怎么可能下得去口胡乱嘲讽。
记得有一件传遍军营的事,说有位同袍救下了一名被强抢的民女,送了女子回家,临走时他随口开了句玩笑。
“抢你去的可是地主,家财万贯,肯定好吃好喝的,不比你嫁不出去强啊,你长得又不好看,多余喊救命!”
后来听说,那名女子回家后没多久就上吊了,连家里的最后一顿饭都没吃上。
那位不久前还在显摆自己救人的同袍,觉得白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忍不住抱怨——
“真是想不开,虽然被人抢了,不是还没到家就又被救回来了吗,又没损失什么,死个什么劲儿呢?还以为做了件好事儿,结果白做了。”
其他战友也都说,费劲儿把这样的人救回来真不值得,同袍为此还受了点儿轻伤,就这么死了,她对得起谁呀?
真应了同袍那句话,她就多余喊救命,反正都是死,她既然没想过活,又何必牵连别人。
可听过了丁小白一席话,现在回头再想,那女子哪是自己不想活了,恐怕是同袍的那句玩笑,成了她的催命符。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