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天灾人祸(二)
第二百零八章 天灾人祸(二) (第1/2页)县河堤溃决,洪水咆哮而出,一下子波及了方圆上百
这里原本是富庶肥沃之地,国乱之前更是人口密集,农业发达的地区。后来战乱连连,百姓们不是死于非命,就是四散逃命去了,留下一少部分人口在某位民帅的带领下躲在远处偏僻的高地丘陵,艰难地熬日子。
河水十几次泛滥,把这块良田都变成了泥沙之地。幸好河水只是顺势向东,只是毁坏了下游一部分田地,还留下了一部分活命田。
北府收了中原之后,很多百姓纷纷从壁垒和南方回到了各自的故里,在原来的耕地上分得各人的永业田和赋税田。相对于去陌生地方重新开垦新田地,他们更愿意回到自己的故里,这里一直在数代人的梦里萦绕着。
河堤重新修起来了,田地也分下来了,农具牛马配到每户了。两年过去了,这日子也有盼头了,谁知道今年会出现这么大的洪水。也许老天爷在补偿几年前的少雨,今年夏天是连日的倾盆大雨,范围波及秦、雍州等大部分郡县。各地都发生了山洪和大水,最后汇集到了黄河。而黄河夹卷着比往年要多得多的泥沙,一路东下。司州、兖州、冀州、青州,一路告急。河水到了这里便迟缓下来,泥沙纷纷积塞,给本来危险的下游两岸带来了更大的威胁。
幸好北府一收复中原便开始整治黄河,大把的银子拨下来。军民齐动员,专重修河堤。除了河务局,各地方也在长安地严令下异常重视河工。
这次汛期是数十年以来最大的,自然得到了各地官员的极度重视,全部上堤抗洪,严保数年来的成果。好容易等到中上游的雨季过去了,原本以为这汛期就抗过去了,范县却决口了。
这河堤决在一个小河曲之处。河水顺着决口。往西边拐了一个大弯。然后流回原本的黄泛区。而在这个大弯上有四个村庄,一下子就在洪水中消失的干干净净,一千四百多人只逃出来不到五百人,这还包括上了河堤的青壮。一千余条人口,就这样在百姓们中地悲呼痛哭中逝去。
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北府立府以来最严重地灾难,但却是影响很大地一次灾难。汛期过后,《州政报》。《民报》,还有临近的《冀州政报》,《豫州政报》,《青州政报》纷纷报导了这一事件,军民百姓议论纷纷,矛头直指该地的地方官员。
范县主官崔元虽然已经愧疚投河,以身赎罪,但是这责任还是要继续追究。范县县尉、东阿县令。甚至连指挥堵住缺口的东平郡守也被调查。看是否有牵连瓜葛。
主持调查的是东平郡检察署的郡检察官宋彦。汛期刚过的六月,宋彦就从豫州、司州请调了几名熟悉河工地治曹主簿和精通计度的户曹主簿,开始从范县河工账目和河堤实地查起来。
查了半个月。宋彦发现范县河工账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根木料一块石料,一个民工一辆车马,都一一列在账目上。而且这些材料和工钱都是实在价格,根本没有故意抬高虚报。
河堤上,宋彦让请调过来的治曹主簿在沙滩口随便拔开几个小口子,看看河堤里面的情况。宋彦发现里面完全是按照治部和河务局的标准和要求来做的,全部都是真材实料,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宋彦再一一询问范县的县尉、学正、县丞、各曹主簿、吏员,这些官员说到崔元就流眼泪,赞不绝口;说到沙滩口决口却怨愤老天无眼。宋彦再走访范县各地百姓,却得知百姓们对这位县令口碑极好,政绩一件件摆出来,修路,修桥,恢复耕地良田,治理河堤水利,说到这些,百姓们都能带着宋彦来到实地,指着那些不会说话的工程流泪道:“这些都是崔县令领着我们干地。”往往说到最后还要补充一句:“老天无眼,害了崔县令。”
一个多月过去了,河堤地调查毫无进展,宋彦反而调查出死去的崔元真的如往年郡、州评价中所说地一样,是位难得的清官能吏。那么这沙滩口的决口只能说是天意了。
这个结论慢慢地在附近的各州郡传开了,许多官员只能暗自叹息一声,时也,命也。而阳平郡郡守灌斐却和心腹裴奎、王览等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了两个来月的心终于放下去了。有干系的郡户曹贾泛,郡治曹典史陈寥,县户曹主薄章赫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有数,更是欣喜不已,悄悄地举宴庆祝。
而那位河务局佥事员外郎崔礼在听到这个消息,居然狠狠地向灌斐敲诈了一批巨款,然后带着那名歌妓去了荣阳,待到秋天河务事情忙完之后再回长安。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干的那些事情还是一点一点地被发现了。
首先是宋彦,他在调查沙滩口河堤时,隐约听到有幸存的百姓在议论,说这河堤决口不是天意是人祸。宋彦细细一查,从百姓们的口中知道。沙滩口决口的地方非常诡异和奇怪。它没有决在河曲的东边,受到洪水冲击的正面,而是决在西边,却是洪峰的侧面。而且这决口非常突然,半个时辰前刚有民工们巡视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却突然就决口了。
这一日,宋彦偶尔听到一名曾在河堤上的百姓说,在决口前,他遇见了王四和潘石头。这两人在河堤上不知道干些什么,见到自己走过便变得慌慌张张的,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但是这名百姓急着去护堤,所以没有在意,谁知一刻钟后就看到沙滩口决口了。
另外一位百姓补充道,王四和潘石头是乡里出了名的地痞混混。以前在壁垒时就恃强凌弱,为非作歹。后来回到故里,分了良田也不知道好生耕作,只是游手好闲,混吃混喝。他们懒惰成性,平日里都不会去应民夫挣工钱,甚至装伤残躲避民兵征集,县尉也知道两人地德性。还怕两人影响民兵的军纪。干脆就不理这两人。
黄河汛期的前些日子。这两人依然没有报名参加民夫,还在四处晃荡,准备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跑到河堤上来了,自然值得怀疑。而且这两人这段时间经常跑到县城,又是吃肉又是喝酒,也不知道从哪里发了财。
听到这里。范县治曹主簿觉得这其中定有问题。他说今年的洪汛非常大,已经超过红标半米了。在这种情况下河堤只要被人动一点手脚,立即就会万劫不复。
宋彦一听之下,
了缉捕文书,着范县巡警署秘密捕了王四、潘石头两知道,这两个地痞怎么会无缘无故破坏河堤呢?后面肯定有黑手。
王四、潘石头开始的时候死活不承认,只是说这钱是自己在河边捡到的,顶多算个昧金不报。
宋彦找来百姓指证他两人。然后质问他两人去河堤干什么?最后威胁两人说。按照现在的证据和指证,如果两人不招,理判署就会判两人是此次决口地主谋。不但会被行腰斩,享受只有罪恶极大地罪犯才能享受地待遇,其家人也会徒千里,终身配为军奴。
说到这里,宋彦故意轻松地给王四、潘石头解释北府死刑的分级和如何执行。北府只设两种死刑方式,一种是绞刑,大部分死刑犯享受的都是这种全尸待遇。另一种是血腥而又无法全尸的大辟,也就是斩刑。而斩刑又分两种,第一种就是斩首,一刀下去,身首异处。只有叛国投敌、侵略残民、恶逆弑亲(谋害父母长辈)、强奸幼女、拐卖人口等罪大恶极之徒才会被判大辟弃市。而其中情节最为恶劣者可判腰斩。
说到这里,宋彦冷冰冰地说道:“一千多条人命,就是腰斩你们十次也不够。到时刽子手定会用上巧劲,让你们断成两截还在地上喘气。不知你们识不识字?要是识字的话,你们大可以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写你那一刻的感受。不知是惨字呢?还是痛字呢?”
听到这里,两人满身冒汗,上下颤抖。而王四最先崩溃,在那里边爬边哭喊道:“都是潘石头,贪图人家地钱银,这才拉上我的。大人,青天大人,我只是从犯,我家中还有妻儿,请从轻发落我吧。”
看到王四招了,潘石头也坚持不住了,最后也招认不讳了。
据两人交代,他们被一个神秘人用重金蛊惑诱使,并按照他的指示,在沙滩口河堤上找到了一处险要的地方,然后伺机用短刀刨松了其中的几块大石头,不一会大水就从缝隙里流进来。当时两人有点后悔了,想补救一下。但是大水何等汹涌,一点缝隙便给了它可乘之机。河水迅速将大石头冲刷地越发松动,不一会水势就冲开了这里,先是一点口子,接着是一个大口子,沙滩口终于决口了。
听到这里,旁听的吏员们冲上去差点把这两人活活打死,幸好被宋彦带人护住。
王、潘两人看到群情如此汹涌,知道自己罪过大了,越发地老实了,有什么说什么。
但是两人实在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唆使自己坏堤的目的是什么?最后潘石头回忆到一个细节,说那个神秘人穿地是北岸阳平郡特有地麻帮鞋,他以前去阳平郡游荡的时候,买过一双。
而治曹主簿补充道,说这个神秘人要不本是熟悉河工之人,要不也是受高人指点过,要不然怎么会让王潘两人直奔河堤要害。
宋彦思量了一番,便带着几名随员化装成商人,悄悄地来到河北的阳平郡东阳武县。他们一行秘密地在河堤上转了一圈,老河工出身地治曹主簿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这东阳武县的河堤太差了,不要说和我们范县其他地方的河堤比,就是和决了口的沙滩口河堤比,那也是一个是金汤。一个是豆渣。这里不决,却决了范县,真是没有天理。”
宋彦一听,便明白了一二,继续深入调查起来。
过了几天,一位随员从县衙的一位吏员口中打听到和神秘人相似地一个人,东阳武县县令裴奎的远房侄子,他的亲随。可惜这人在汛期跟着裴奎巡视河堤时“不幸落水”身亡了。现在已经被报了抚恤了。
随员们顿时激动起来了。真凶终于露脸了。于是要求立即缉捕裴奎,查明此案。但是宋彦却挥手阻止了,他问道:“东阳武县的河工如此明显,阳平郡不知道吗?巡察这段河务的崔礼员外郎不知道吗?这其中还有内情!”
于是宋彦一封密报立即送到长安检察总署那里去了,大检察官看了以后吓了一跳,也不敢耽误,连忙呈送到法部侍郎徐磋处。
徐磋一看。毛发都气得竖起来了,这东阳武县令也太胆大了,而且这阳平郡、河务局也脱不了干系。
徐磋找到平章国事王猛,两人一商量,立即决定依然授权宋彦继续调查此案,并派出治部、户部等精通业务的官员,配合他一起查帐审案。相关人员带着命令立即乘坐河防舰队的快船,秘密东去。直下东阳武县。
而另一个发现事端的是都察院地巡视冀州地御史喻田。他从自己地渠道风闻了阳平郡守灌斐、东阳武县令裴奎贪污渎职。而且跟河务局佥事员外郎崔礼等下派巡视官员有勾结。但是具体的细节喻田并不清楚,手头上也没有多少证据。但是他猜测到这跟范县决口案肯定有关联,于是直接向都察院递了文书报告。快送到长安的时间居然和宋彦差不多。
中书行省接到文书,工科和户科顿时热闹起来了,能打压尚书行省,显示自己的权威一直是中书行省想做的。他们早就看掌握行政大权的尚书行省不顺眼了,早就想行使一番弹劾权了。但是这牵涉到钱财计度上的事情,于是车胤便通报了毛穆之,两省相关人士只是碰了一个面,立即一拍即合。中书行省出御史,门下行省出审计官,一定要把阳平郡乃至冀州查它个底朝天,让北府各地方和百姓们也知道一下,中书行省和门下行省不是庙里泥菩萨,拿来做摆设地。
但是两省信不过尚书行省,于是便没有通知阁台,也找了河防舰队,准备了两艘快船,与尚书行省的调查组一前一后秘密地东下。
两支调查组的到来让灌斐等人措手不及。
不过相对来说,宋彦查案要专业的多。他接到命令后一到阳平郡,首先把冀州、阳平郡的检察官全部召集来,并秘密调集了魏郡的巡警。然后立即签发缉捕书,如雪片一般发出,将灌斐、裴奎连同郡守衙门官吏和县令衙门官吏全部看管起来,不准串供,不准擅离。接着开始查帐,实地勘察,宅院搜查。
两省调查组则利用门下行省的权利,首先封查阳平郡和下属所有县的账簿,所有户曹官吏统统停职待查。
正当案子有序地进行时,《兖州政报》却曝出大料,揭露了范县沙滩口决口有可能是东阳武县令为了保住自己那偷工减料地河堤不溃而故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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