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南线无战事
第四百零八章 南线无战事 (第1/2页)大地千疮百孔,到处都是炮弹将地面炸得坑坑洼洼,工兵挖掘的战壕像是一道道深刻的疤痕。
“轰!”
炮弹落到人群旁,飞扬的尘土中夹杂着弹片,又是几具灰头土脸的躯体倒在地上。
“啊,是炮击!”
伴随着短促的呼喊声,所有的士兵都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本能地扑倒在战壕中。
没有养成这种习惯的人——要么是刚从各地拉过来的新兵,要么是被炸成焦块的死人。
“轰!轰!轰!”
果然,炮弹如同雨点般落下,在他们周围一次次炸开。
除了一个被炮弹击中后脑勺开瓢的倒楣蛋,其他人都几乎毫发无损。
“停了!”
“炮击停下了!”
“该死的卡山德人,他们都该下地狱!”
有人哀嚎着叫道,他被捂着被炮弹削去的腿,在堑壕中打滚。
这里没有医生、没有消毒手段,在前线战场上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基本就宣告了死亡。
“可怜的布萨!”
老兵以一种习惯的口气叹息道,虽说他是“老兵”,却也只有二十多岁——但这并不妨碍那些年纪比他还大的人也称呼他为“老兵”。
原因很简单,他是这个战场上活得最久的,已经在这片阵地上呆了五个多月。
而在此期间,他的战友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当然,老兵也曾有自己的名字——鲍尔·斯坦顿,但大家还是习惯于叫他老兵。
“好疼啊!”
“该死的,原来断腿的感觉是这样的,这他妈比下地狱还难受!”
“老兵”
布萨还在躺在地上哀嚎,他看向鲍尔,疼得被泪水模糊的眼中透出一种复杂的目光。
鲍尔能看出其中的意味——那是恳求。
布萨不想活了。
顿时,周围的士兵们都安静下来,他们将犹豫的目光聚焦在鲍尔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决断。
“他妈的。”
鲍尔啐了一口。
他娴熟地给步枪上膛,几步走上前去,用枪口抵住布萨的太阳穴。
“愿你在阿曼纳塔的神国里永生。”
“谢谢。”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脑浆和血液横飞。
布萨是个商贩,他全家都是阿曼纳塔的虔诚信徒,他平日里甚至很少骂人,他在三个月前被威尔汉姆的征召令拉上战场。
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里破口大骂、说尽了一生的脏话,并在五秒钟前由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布萨是第二批战友里活得最久的人了,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运气不太好。”
鲍尔这样想道。
他转过身来,神情平静,但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
“走吧,虽然他们已经进行过一次炮击,但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能猜到会发生什么呢?”
“就像.这个被弹片削短腿的倒霉蛋。”
剩下的十几位士兵继续前进着,那些久经生死的老兵并不在意,但那几位新兵却亲眼见证了朝夕相处的战友死亡,并为此感到恐惧。
生命,在这个战场上太过廉价了。
不知为何,周遭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仿佛被浸在一碗粘稠的血液里。
很快,走过那无比熟悉的、到处是尸体的沟壑,士兵们终于抵达了安全区域。
突然,有人问道:“老兵,有烟吗?”
“滚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几包,自己都不够使的,你们要是想要,自己去摸摸那些尸体的口袋。”
鲍尔面色不善地骂道。
他摆摆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盒,视若珍宝地捏在手中。
周遭的士兵们顿时用渴望的眼神看过来。
“嚯!帝国制造!”
“老兵,你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呢!”
纸盒的包装上有竖瞳与火焰的图案,还印着模糊的“帝国制造”的字样。
鲍尔手上的步枪的木制枪柄上也有这样的印记。
士兵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来自哪里,也并不在意其含义——他们只知道印有这种印记的香烟最带劲、最好抽。
他们知道:若是鲍尔不想分烟,他是不会将这视若珍宝的东西拿出来的。
士兵们一拥而上,笑嘻嘻地凑上来,一只只粗糙的手掌伸过来,将先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一边去,一个人拿一根——这是看在布萨的面子上。”
“我还没分到!”
“等等,还有我!”
“你放屁!你的另一只手里攥着什么呢?我刚看你拿了一根!”
等到众人满脸喜悦地散开,鲍尔低头看着只剩下一根香烟的纸盒,脸上满是心疼。
“这群混蛋。”
他抽出那根香烟,一只手护着风,另一只手熟稔地点上火,随后将其放入嘴中。
“呼——”
“果然是帝国制造的货,就是有劲,比那些偷工减料的货色好多了。”
鲍尔倚靠在土墙边,吐出一口浓烟,忍不住低声感叹道。
清爽的感觉直冲头颅顶,让他的思绪也短暂地从战场中抽离,飞到远方的故乡。
他想到了曾经的斯特朗镇,那只是个色雷斯地区东部的小镇,但却那样的和平、美好。
那时候鲍尔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铁匠学徒,他与隔壁花坊的珍妮约定好——等他能够独自管理铁匠铺,两人就结婚。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珍妮的那张红扑扑的脸,那羞涩却又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画面格外温馨,在他的眼中比天堂还要美好,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野花的清香。
但下一刻,爆炸和烟尘将这温馨的画面撕碎,让鲍尔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
他继续想了下去。
无情的战火打破了这一切,很快,镇上的青年男人便都被色雷斯王国的军官征兆,鲍尔也不例外。
“珍妮.”
“她现在还好吗?听那些人说,卡山德的骑兵也进入了王国东部”
“说不定,说不定”
鲍尔的心中有些担忧。
空气因为火炮的硝烟和雾气变得灰蒙蒙的,他能尝到舌尖的苦烟味儿。
鲍尔不喜欢硝烟的味道,但他喜欢抽烟——因为那是在这战场上为数不多的、可以纾解压力的手段。
每次吐出烟雾,他都会感到神清气爽,那时刻紧绷的大脑也得到了片刻的歇息。
“他妈的。”
“该死的战争。”
鲍尔深深吸了一口,赫然发现,战争已经深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无孔不入。
即使是逃离现实,他也难以逃离战争的阴影遮蔽。
伴随着全面战争的进行,双方的军队都出现在对方的领土上,烧杀抢掠都是家常便饭——而鲍尔只是南线的一名普通士兵。
如果硬要说他与其他士兵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活得久一点罢了。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老兵”
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鲍尔扭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脏兮兮的、稚嫩的面孔。
他穿着比自己大几号的军服,袖子挽起来,在手腕上叠得皱皱巴巴。
那是汤米,刚来的新兵,据说只有十六岁,由于其鲜明显著的娃娃脸,大家都管他叫“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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